格劳给我擦泪的手登时一僵，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老师，您……您说什么？”

“我说，我害怕会失去你。”

我看着格劳，心跳得像奔马一样快。

我在默默无闻的海玛忒小镇与他相遇相识，接受了他作为我唯一的真正的信徒，教他读书，给他讲经，带着他四处漂泊，艰苦修行，看着他在阳光明媚，或是风吹雨打中，一天一天从青涩的半大孩子成长为如今成熟稳重有担当的男人。他英俊，聪明，勤奋，坚毅，他是我的信徒，我的挚友，我的亲人，是我降临人间之后最美好的收获，我已经无法想象没有格劳的日子会是怎样的了。

格劳握住了我的手，那一双湛蓝如海的眼睛含着眼泪。

“老师，我也害怕失去您，非常非常害怕。”

“我知道。”

“老师，我想对您说一句话。”

“你说。”

“老师，我爱您。”

我努力伸出另一只手，抚上格劳的脸颊，对他笑：“我知道，老师也爱你。信徒爱着神明，神明爱着师徒，信仰使然，本该如此。”

格劳深吸一口气，犹如经过千万遍深思熟虑一般无比认真地对我说：“若我告诉您，我除了对您有着信徒对神明的爱，还有着世间恋人之间的爱，老师您会怎么想？”

这话让我惊讶不已，待我发现自己维持不住仪态地张了嘴时，脸颊已经烧了起来。格劳的这句话是我没有料想到的，可仔细想想，似乎他对我的恋爱之情，早就有迹可循。这些年来的关怀备至，体贴入微，每一次对话时那双温柔凝视的眼……我是天使，是个神明，心思自然是要比寻常世人要灵敏许多的，但也正因为我是个神明，我更关心的，是寻常世人的幸福平安，对于我自己，不仅仅是身，还有情，是不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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