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里总是风沙大，到夏季尤甚。风沙一过就又是烈日当空，烫着沙子也烫着人。

越鸟把胡吹乱走的沙尘关在门外，又把围巾扯了，抖一抖全是沙。才进大漠没几天，他就已被磋磨得跟初来乍到的沙砾一般粗糙。

“追这么慢呀。”角落里传来顾返一如既往拿腔弄调的声音，他正躺在椅上安逸看书。一摇一晃，吱呀吱呀，像个钟摆数着时辰。

越鸟哼了声，没多做理会。他四处揭盖翻锅，终于在盆盆架架中找到了储水用的大缸。他舀了一些来喝，木瓢里余下的就都用来抹脸。

这间土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原是早些年顾返从地头蛇手里盘下的一处藏身点。他原本没想着启用的，奈何凌雪阁咬得太紧，他回不得恶人谷。况且就算回了也指不定被哪个恶人提了人头去领赏钱。于是只好去信一封告知莜娘事成，并嘱托她照料好那些自己花花草草，随后孤身入大漠意图西出大唐。

“我的人头如今值几钱了？”顾返把书一放漫不经心问道。

“保底翻上一番。”越鸟走过来，俯身把人圈在椅子里，“你倒底如何杀的他。”他湿漉的额发拧作几股，水珠从发尖垂落到书页上晕开半个墨字。

“普通药理罢了，两药相遇必生一毒啊。”顾返抬手捻捻他须发，沾上水的指头从人额头慢慢滑过鼻梁最后覆在唇上，“怎么把辫子剪了。”

“哼，声东击西。”越鸟答非所问。他张口轻咬了下指头，刚要去衔人唇，就被顾返一把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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