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式的头发总是很软，像小孩子一样。陆程的手渐渐收紧，克制不住地想让五指都插进他的头发里，最后终究是撤开了手。

他关掉客厅的灯，蹲下去背起陆式，选择了最远的那一间侧卧。期间陆式一直乖顺地趴在他背上，睡得正沉。

门被合上，陆程背着陆式站在门后，始终没有开灯。新的房子，不知道里面的格局什么样子，没一会儿眼睛适应了黑暗，能隐隐看清几个大件儿。陆式的胸膛紧贴着他的背脊。醉酒之后的呼吸比平时稍重，动作保持得久了，连心口的起伏都被染上温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式忽然含糊地发出了点声音，陆程才走到床边，把人放了下来。替他脱掉鞋，继而解扣子，陆程发现自己的手又开始神经质地抖。他停下动作，用右手握住左手手腕，最后干脆直接拉过被子给陆式盖上。

视线模糊的夜色里，他毫无阻碍地描摹陆式的轮廓。在床边一动不动地跪坐很久，桌上放着的钟嗒一下，指向了正中间。陆程抬手，困极了似的，在脸上抹一把，撑着床边站起身。

从陌生的床边走到陌生的门边，他一次头也没回过。

等到门被轻轻掩好，床上的陆式翻了个身。他曲起手臂，侧脸枕上了肘弯，在黑暗中大睁着眼睛，盯紧了那扇门。

第二天陆程走得很早，家里人都还没起床，他在桌上留了张条，说是要去参加一个面试。杨阿姨看到纸条叹了口气，父亲也没怎么说话。陆式假装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从冰箱里拿牛奶，垂眼说：“哥下周回德国，过两天他忙完了我接他回来，还能一起吃顿饭。”说完之后自己咀嚼了一下这句话，把“回”字反复咂摸，最后几乎咬紧了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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