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渚头一回坐飞机就遇到了强气流，然而在颠簸到来之前他早已怀着百感交集的心情沉沉睡去。

他梦见自己在一辆小轿车上，沿途变化的风景已然看得视觉疲劳。二月份北方室外还有些冷，他甚至能听到风刷刷刮过光秃秃的树枝的声音，刺啦刺啦响。

可车厢里开着暖气，如同一个温室，他像一株进入冬眠状态的植物歪坐在后排打游戏。就在上下眼皮打架之际，有一道声音说：“累了？”

“嗯。”贺明渚懒洋洋地应道，鼻音黏糊糊的，莫名自然地撒起娇来，“好困。”

“我还是第一次坐这么久的车。”

这算是他十几年人生中的第一趟远门。此前最远的路程除了芸城到岚市的长途火车，就是家到郊区的距离。

“下次去远一点的地方玩，坐飞机吧。”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去坐飞机。”

“这有什么难的？学不就会了？”那道声音又说，沾染上了几分笑意，“凡事都有第一次，你跟紧我就行。”

贺明渚习惯性地应好。困意麻醉了他的神经，不一会儿便搂着毛毛虫抱枕安然坠入梦乡，手机滑落在坐垫上。

虽然身处狭小的空间，手脚压根伸展不开，可贺明渚还是睡得香甜。因为他知道前方是谁在掌控着方向盘。他大可以把自己的全身心交付出去，不必提心吊胆，也不会从梦中惊醒。

他仿佛在梦里做完了另一个梦，以至于颠簸震醒之时还恍惚自己是否处在现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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