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深抱着夏律睡了一晚,早上是被弟弟的体温热醒的,他碰了一下对方的额头——有点烫,好像发烧了。
早上八点,司机在楼下迟迟不见裴深,疑惑地打了个电话过来提醒裴深早上九点半有会议要进行。
如果裴深走了,这儿就只剩下夏律一人了,裴深刚刚给夏律测过体温,他怎么也不放心丢弟弟一人在酒店房间,万一出意外怎么办。
“让助理代我主持会议吧,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忙。”说完,裴深挂掉电话,继续认真地阅读退烧药说明书。
司机顿了顿,虽然他给裴深工作的时间不算长,但是他听老员工说过,很多事裴深习惯亲力亲为,除非家里有事真的走不开。
可是,裴进雄已经离世了,裴深又是家中独子,能有什么大事让裴深来不了公司。
司机越想越多,该不会裴总谈恋爱了吧?
不过裴深今年都26了,其他富家子弟像他这个年纪都谈了好几个女朋友了,如果真是有了对象,司机也不觉得惊讶。
夏律生病全身无力,头也疼得厉害,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裴深叫了份粥,他一点一点地喂夏律吃下,谁知吃到一半,夏律又睡过去了。
平时在家,琐碎事务有家政做,现在身边没有家政阿姨帮忙,裴深比在公司还忙,他帮夏律洗衣服,送去烘干,还得时不时看看夏律出汗了没有,体温有没有降下去。
晚上,夏律才感觉好了一些,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八点了啊……
身上的疼痛感让夏律想起昨晚的事,他这才意识到这是第二天晚上八点了!
操!今天没去上班!
夏律披着被子坐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去跟老板道歉,号码还没摁下,裴深就从身后拿走了他的手机,“测体温。”
饭碗都要没了,测什么鬼啊测!
“手机还我,我要打电话给老板!”夏律严肃地说,他一凑过去抢,裴深就使坏把手机举高,夏律比裴深矮一个头,他抢不过别人,就凶巴巴地瞪着裴深。
裴深一想到姚栎坤在那,心里就膈应,“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去酒楼上班了。”
夏律愣了愣,后知后觉裴深的意思是什么,他大脑嗡地一声,绝望接踵而至。
夏律高中没读完就辍学打工了,他充其量就是个初中学历,现在大学生找工作都困难,能去酒楼打工,还是他搭同学的关系才能去的,现在裴深随手打烂他的饭碗,他一时间杀人的心都有了。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知道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多重要吗!”夏律气得眼泪飙出来,想到还有那么多债没还,他真想一头撞死,结束这比泥还烂的人生。
裴深被推了一下,夏律的劲不小,打得他心口隐隐作痛。
裴深从小就受人期待,受人尊重,连亲生父亲裴进雄都从来没有对他大声训斥过,夏律这一吼把他的怒火都吼出来了。
夏律生病了,心情不好是正常的,裴深这么想,他深呼吸调整情绪,然后道:“我可以在公司给你安排一个轻松的职位,你的工资不会比别人少。”
夏律一哭,头又开始痛了,他自嘲地笑了一声,“然后呢?你想把我关在房间当玩物发泄吗?你想你的那些下属在背后鄙视我吗?”
为了挣钱,夏律干过很多在别人眼里不算体面的工作,他也愿意为了钱不在乎尊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夏律怎么也忘不了爬裴深的床的那个晚上,裴深嫌弃他的眼神。
夏律可以在别人面前点头哈腰,却分外在意自己在裴深心里的形象,有时候他也不知道他在逞强什么,像他这样的穷小孩,根本没有包装自己的资本。
“有我在,他们不敢这样。”
“是啊……他们不敢这样,不代表他们不会这样。”夏律点点头,喉间发苦,“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不想依附你,我还年轻,四肢健全,我能养活自己。”
夏律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裴深见他一副要离开的样子,忽然抓住他,“夏律!”
“放开我!”夏律甩不开裴深,反而被对方拉过去堵住了唇强吻。
夏律发烧烧了一天,虽然裴深给他喂了水,但他的嘴唇还是干得起皮了,磨得裴深的唇有些不舒服。
裴深还是学不会跟弟弟接吻要温柔一点,他舌头伸进来,试图再次入侵夏律的领地,他想要夏律是属于他的,无论是身体,还是感情。
夏律咬了几次裴深的嘴唇才挣脱对方,裴深冷静理性,是父亲眼里合格的接班人,但有时夏律又觉得裴深像条没有底线的疯狗。
他给了裴深一巴掌,不光是想打醒裴深,也想打醒他自己,告诉做自己这场荒唐的兄弟乱伦应该及时止损!
裴深第一次被人扇耳光,他本该发脾气,但面对夏律,他还是忍住了。
“三年前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上你的床。”夏律低着头,不敢看裴深现在是什么表情,“但是我忘了告诉你,我也不喜欢男人,而且做不到像你这样,对同性感情想‘试试’就‘试试’。”
说完,夏律迅速过去开门,狼狈得跟逃跑没有区别。
门重重合上,裴深才彻底爆发,砸掉了桌上的花瓶。
陶瓷裂开,水跟着溅了一地,声音十分刺耳。
裴深看着躺在地上的花,眼睫颤了一下,像是刚缓过神来。
作为公司掌舵人,他不该失控的,可偏偏,他的反常全都是因为夏律。
裴深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明白原来太过在意别人是会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