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折腾完,谈峥澡都没洗,一声不吭就走了。之后几天,两个人都没再联络对方。
某天午饭过后,南城划拉微信时,不小心发了个句号过去。隔了一会儿,收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间教室的一部分。南城把照片放大,看着上面的一截讲台和前面几排座位。
这是在向他报备。懒得理他,用照片表明坐标的简短报备。
南城忍不住笑。之后便隔三差五点个标点符号过去,交换谈峥随后发过来的照片。
下午,手上的事情忙得差不多,把销售部主管叫来交代了几件事后,南城提早离开了公司。
根据刚才收到的照片,结合谈峥工作日的大概时间表,从公司开到学校应该差不多正好是谈峥离开办公室的时间。
南城把车子停好。
学院办公楼就挨着主路,又恰逢晚饭时段,路上来来往往全是年轻的面孔。南城想了想,找出墨镜戴上。下了车,又感觉这样做作可能反倒更引人注目。
他摘下墨镜,正想往车里放时,熟悉的身影跳入了眼眶。
简单正式的白衬衫,相比老师看起来还是更像学生。
“谈老师好。”一旁走过的学生上前打招呼,南城停下了脚步。
谈峥微笑点头,随后径直朝前走。
南城大步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谈峥抬眼看着他。
“加一条规矩:不能随便生气。”南城说。
“规矩是两个人订的,更改需要双方同意。”
不愧是生意人家的小孩。南城勾唇轻笑:“我同意,你呢?”
“那要再加一条:不能随便惹我生气。”
“没完了是吧?”南城走近半步,压低声音。
谈峥看着他,眼神毫不示弱。
“行,行,不惹你。”
谈峥神色明显缓和,他看着南城握着墨镜的右手:“怎么摘了?”
南城啧了一声,抬手碰了碰他:“见着人不打招呼,还装没看见,还没人学生懂礼貌,谈老师还有没有点素质?”
“要素质干吗?”
南城一笑,脑子里莫名想起那句非常久远的“要脸干嘛”。
“去吃饭。”
谈峥的话把南城的思绪叫回原地。
“去哪儿?”
谈峥没有回答,转身向右走。
南城跟着谈峥走进教职工餐厅。
这里以前上学时他和同学曾经来过。相比学生食堂,这里菜式更好,但价格也更贵。并且当时身为学生进教职工餐厅总有种偷摸之感,所以只来过一次。
一进去,南城大剌剌找了个座位坐下,一副等着被人伺候的模样。
谈峥看了看他,自己走去了点餐处。
连着来回三趟,才把点好的饭菜端到桌上。谈峥坐下后,把一双筷子放到南城面前,自己拿起另一双。
点的菜明显超过了两个人的份量,挤挤挨挨摆了大半个桌子。
照旧坐姿端正吃得斯斯文文。
南城拿起筷子夹了两口菜。
谈峥抬头看着他,眼神中隐隐含着期待。
南城感觉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殷勤地把人领回家,小心翼翼地拌面炒菜,希望能够合他的胃口,紧张地期待着能让他开心、被他喜爱。
心里忽然有些来气。
南城脚尖向里,抬脚踩了一下。
谈峥一愣,停下筷子,缩着脚看向桌子下面。
“不小心。”南城假装无事,继续吃饭。
谈峥瞪他:“你几岁了?”
“你不知道啊?嗯,不重要的事情忘得快。”
“南城……”
“吃饭的时候少说话。”
谈峥抬脚向前踩,南城迅速躲开。
“别闹……”
谈峥拉开椅子,起身坐到南城旁边,伸手拧住了他的大腿。
“你几岁了?”南城反问。
“忘了。”谈峥拧着腿肉不肯松手。
南城侧身靠近他低声说:“感觉到没有,后桌的人都不说话了,肯定是看到你摸我大腿了。你要是想在这里帮我撸,我也不介意。”
谈峥脸上一红,松开了手。他悄悄向侧后面看了一眼,猛地抬手在南城腿间拍了一把。
南城忍住声音,咬牙冲着谈峥做口型:“算你狠。”
从餐厅出来,天色已是黄昏。即将落山的太阳像一个硕大的橙红色圆球悬在西方的天边,被宛若长长纱幔的晚霞围拢。
夕阳斜斜照过来,为身边人的侧脸染上一层柔光,像琥珀,更像诱人的金色蜂蜜。
南城看了一眼,又看一眼。终于找到一个问题:“怎么来上班的?”
“走过来的。”
“哦,我的车在前面。”
“嗯。”
谈峥转头看他,两人的视线撞到一起,又同时匆匆挪开。
不能确定,但南城感觉谈峥很可能和他想到了同一件事。他第一次坐他的车,他第一次载他,用那辆借来的破旧的三轮车。
那时侯真穷啊,要什么没什么;胆子也真大,敢骑着脏兮兮的破烂三轮车带亿万富豪家的小少爷去同样脏兮兮的破烂小镇上。
难怪人家根本没有当真。
“笑什么?”谈峥问。
南城看了他一眼。
正待开口,谈峥忽然拉住南城,咻得一声躲到了他的里侧。两人调转了位置。
“干嘛?躲谁呢?”看到路对面的男人,南城语气中的奚落更加明显:“前男友来讨债啊?”
“你闭嘴!”谈峥甩开他的胳膊。
路对面的男人脚步放慢,面带疑惑地看向这边,刚才看到谈峥时堆满的笑容还挂在脸上。
南城故意停了一步。
“哎,谈峥,谈老师,我就说看着是你……”路对面的男人步履加快,向两人走来。
“南城!”谈峥气呼呼瞪他。
“真是前男友啊?还是新的追求者?不想见直说不就得了,以前跟人吵架的气势呢?”
“我说了,不管用。我不管了!”谈峥甩下一句话,加快脚步走进旁边的小超市。
追求者离开,谈峥从超市走了出来:“怎么说的?”
“凭什么告诉你?”
“那就别说。”谈峥白他一眼:“随便你。”
“我说你已经结婚了,家中三个孩子嗷嗷待哺,最大的那个刚会打酱油,没工夫搞婚外恋。”
谈峥看着他,抿了下嘴唇。他垂下眼睛看着地面:“那也得我能怀孕才行……”
南城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
如果他能怀孕,这个设想当年他也有过。
如果谈峥能怀孕,就他们那个闹法,肯定早就有他的孩子了……
“那人不好吗?我看着挺好的啊,为什么不愿意啊?”南城转过头,朝向刚才那人过来的方向。
“不好!”谈峥把手中的饮料用力拍在南城身上:“觉得好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