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关河的时候，他已经是个疯子了，住在桥洞里，头发长到肩膀，遮住大半张脸，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不会说话，过了几天我才发现他原来是被割了舌头。挨打或者被侵犯时，他会发出一些咿咿呀呀的声音，欺负他的人嫌吵，拿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堵了他的嘴，他也不知道拿出来，往往还是我帮他取出来的。

我是觉得他可怜，但我能为他做的不多，这个世道，活下去就已经很是艰难。我是长沙过来的难民，一家子被日本人打的就剩下我一个，明明一条下贱命，却身子弱的做不了体力活，勉强认识几个字，跟在酒楼里做点打杂的差事。

关河就住在我回家时路过的桥洞里，他连一卷草席都没有，好像也疯的不知道冷热，衣不蔽体的靠着墙睡，我路过桥洞的次数多了，就眼熟了他，有时候拿一些酒楼里的剩菜冷馒头给他，他也接过去狼吞虎咽的吃下去。

在这生活的久了，我便好几次听人说，关河把头发拨开，把脸洗干净以后，五官还是俊俏的。这附近住了不少苦力，有的舍不得花钱去嫖娼，就到桥洞里，拉着关河，把他洗干净，到那暗处，看不清男女，倒也能凑合着泻火。

后来我也看到过几次这回事，关河被压在下面，发出的声音又像呻吟，又像哭喊，总之听起来很难受，他大概是不舒服的。这种时候他如果看见我的话，总是盯着我看，眼神漆黑，可能是求救。然而我不敢和那些苦力作对，他们是有帮派的。我不敢面对关河的脸，只能低着头匆匆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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