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谢桥就不能喝酒,要不然高冷到底
(这不是重圆,这是藕断丝连还没破完的镜
-----正文-----
“学长,我不去。”
“哎呀,说什么任性话,来都来了。”
“你骗来的。”
“什么骗!多见外啊,为学院做点贡献有你这么推辞的吗?”
“为什么不找学校美院合作?”
还来这种地方的包厢。
“这不是我有熟人吗?再说,人家专业比我们学校强点,选精选优嘛。”
谢桥对他的目的心知肚明,“不能找季学长吗?”
“别跟我提他,你知道他为了开溜都想出什么招来了吗?他说他急着回去看老婆孩子!你说他是不是信口开河,他还没满二十,跟你一年生的,老婆孩子我亏他编得出口!”
学长央他,“来都来了,大帅哥,男神,桥哥,小桥……”
谢桥眉间映出一个川字,“别这么叫我。”又侧过头说,“我进去一趟就走。”
“行行行。”学校里个个是优中选优,眼高于顶的人物,学长觉得自己实在能屈能伸。
谢桥在他的指引下,走入包间,脚刚跨进去,目光一投,登时定在当场。
纪真宜还不清楚此行目的,他被女孩们拖来做护花使者,职业操守上佳,场子热不吭声,场子冷来暖场。对面来了两个年纪相仿的男生,女孩子们装得细语莺莺在和他们交谈。
他于是自动隐形,靠在沙发里在玩一个比较有年代感的弱智游戏,叫“是男人就下一百层”,今天手气格外不顺,死了好多次,回回卡在96层。
他正和这破游戏较劲,突然听见三声齐齐的“卧槽”,他狐疑地一抬头,正和门口的谢桥四目相对。
快两年没见,谢桥更好看了。他是按着最正统的路子长的,孩童时是粉森的正太,青春期是最出彩的少年,年纪稍长一些,五官也渐渐开始凌厉,眉眼疎秀,清贵无匹,半张脸隐在包厢彩光斑斓里,干净出尘得格格不入。
谢桥率先别过脸去,一言不发地坐进了包厢角落。
纪真宜手机嗡嗡直震,女孩们在群里疯狂刷屏。
“救命啊,姐妹们行行好,等会起哄拱我上去和他唱首情歌吧!我爱上他了!”
“卧槽,他击中了我!!”
“真的!!让我和他唱首歌吧,他会爱上我的,球球惹,球球惹!”
“帅哥帅哥帅哥,好帅——的帅哥!”
“我将和他一曲定情!我跟他天生一对!他就是为了改善我们家基因生的!”
“你站他旁边不自卑吗?”
……
纪真宜如坐针毡,不自在到了极点,低头一看手机,发现又死在96层,看来注定今天做不了真男人。
今天场子格外热闹,三两句说完了所谓正事,女孩子们争先恐后各凭本事地向谢桥抛橄榄枝。谢桥倒并不很抗拒,虽然也并不热络,不过较他先前几次的冷漠已经好了不少了,一旁学长都有些意外。
女孩子的热情简直是蜂拥而至,谢桥被簇在热情中心,被五花八门投来的梗逗乐了,偶尔还低头笑一笑,顾盼湛然。
他们一头一尾隔着五六个人分开坐着,像两个一无所知的陌生人。
纪真宜怎么也没想到,两年都没见过,竟然就这么狭路相逢。他像暴风雨前被困在鱼塘里的鱼一样,恨不得蓄力跃出去喘口气,他悄悄起身往外走,被身边的女孩子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干嘛去?”
“上个洗手间。”
“你得回来呀,要不然我们一群女孩喝醉了多危险。”
纪真宜急于脱身,连声应好,逃也似的跑了,手撑着墙壁微弓着大喘气,就一路这么扶着去了洗手间。
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琢磨着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于自作多情,谢桥压根没多看他一眼。洗了把手出去时,谢桥正好进来,和他迎面相对。
纪真宜刚洗过的手心生出一把黏汗,心里打鼓,舌头打结,“小……”
谢桥和他错身而过,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瞥到他身上。
纪真宜摸摸鼻子,尴尬之余又有些庆幸,行吧,这样最好。他回到包间门口,还是决定当个缩头乌龟赶紧溜了好,都跑下楼了,一摸兜发现手机落那了。
只得又硬着头皮回去,做贼似的摸进去,谢桥清凌凌的目光阴郁扫在他身上。所有人都跟着一并看向他了,女孩子连忙把他拽下来,嗔怪,“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不会是想跑吧,幸好我聪明把你手机扣住了。”
纪真宜灰头土脸地被留住了,大家一起玩游戏。
问的问题很奇怪,四不像的文艺反而很怪异——用一种味道形容自己的初恋。
第一个就是谢桥,他端坐着,神情陡然阴沉,“我没有初恋。”
说完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纪真宜差点上前去拦他,“诶。”
轮到纪真宜,他告饶地笑笑,“我喝酒,我喝酒。”
后面的问题也普通,不算什么尖刻的问题,谢桥再不理会,纪真宜也意兴阑珊,场子暖暖热热好歹没冷下来,好不容易熬到结束了。
纪真宜第一个往外跑,跨步出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
“纪真宜。”
纪真宜霎时被灌了铅,地上生出藤蔓来把他绊住了,后背针一样的扎。
谢桥喝醉了,一动不动,谁来扶他不起身。
他就坐在那里,醉玉颓山,一双眼潋滟如剪秋水,所有人都成了透明的,他看着纪真宜的后背喃喃念他的名字,“纪真宜,纪真宜……”
光听着,就觉得他可怜得要碎了。
众人齐刷刷看向纪真宜,简直大跌眼镜,谁也没想到他们认识,还是这种喝醉了会叫名字的关系。
纪真宜脑子里仿佛成了个蜂蛹,密密麻麻的情绪纷纷涌涌,别回头、别害他,一意孤行仍然要走。
女孩子们将他一把揪住,满腹泛滥的母爱,几乎在怪他,“他叫你呢!”
众目睽睽之下,纪真宜简直是被压到他面前的。他一对上谢桥就要乱套,硬起心肠,把眼神瞥到别处。
“谢桥,起来吧。”
醉酒的谢桥就像朵枯萎的小花一样缓缓地、缓缓地垂下了头。
纪真宜的心都让他揉碎了,溃不成军,他把手伸到谢桥面前,软下声来哄他,“小桥乖,我们回家吧。”
谢桥牵住了他的手。
送谢桥回去自然而然地成了他一个人的任务,妹子们直接表明也不要他护送回校了,学长把谢桥房子的地址告诉他,也“识趣”地退场了。
纪真宜打车到了才发现,谢桥住的地方隔他就读的美院很近,走路过去也就几分钟。
谢桥个子太高,又不复之前清瘦,身板精实不少,纪真宜被压得抬不起头,连背带扛把人弄回去了。
他还以为谢桥一个人住外面,家里会给他请个家政之类的,结果也没有。
纪真宜只得又费死力把他扶回房间,放到床上。谢桥被醉意熏得脸蛋红红,乖巧地坐在床沿,脑袋一点一点地犯困。
纪真宜烧了壶热水,帕子沾湿了又拧干,轻轻揩他白皙俊俏泛起红潮的脸。谢桥醉得没了意识,很不配合,任性地左偏右扭不让他擦,皱起鼻子像探出水面的小狗一样甩动。
“不要动了小桥,擦擦脸,马上就好了。”
他开始自言自语,这么长时间没见,不是不想念,“我就知道,我们小桥一定会越长越帅的,真好看。”他没正儿八经给谢桥画过张像,美人嘛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纸上毁了也舍不得。
“刚才进门是不是撞着哪了呀?我看看,没事没事,给你揉一揉,不疼了。”
他蹲下来给谢桥擦手,耐心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揩干净,“小桥在学校交到好朋友了吗?”他抬起头,轻轻笑起来,“今天都一起出来玩了,你们学校是不是还挺有趣的?”
谢桥醉得神志不清,当然回答不了他,纪真宜也不要他回答,他要是清醒的,纪真宜估计一个字也难吐出来。偏偏谢桥醉了,醉得晕晕乎乎不省人事,不会有记忆更不会有回忆,他才敢这么温言软语地哄他。
他对谢桥自然是真心喜爱的,正因为喜爱,所以总也害怕耽误他。这种感情驳杂,他自己也很难说清。
他像妈妈摸孩子一样去摸谢桥的腹部,“小桥要好好长大啊,不要喝酒了,一杯倒就算了,多难受是不是。”
又去泡了杯茶来给谢桥解酒,小口小口喂他喝了,把他抬到床上去,被子也掖好了。四处看看好像也没事可做了,想着赶紧走,又仔细端详了会儿谢桥通红的脸,似乎红得有些不正常。
他伸手在谢桥额上探了探,轻声问,“怎么越来越热啊,发烧了?不是酒精过敏吧小桥?”他的手清清凉凉的,触到谢桥滚热的皮肤上格外舒服。
谢桥忽然攥住他的手,头脑昏沉,含糊不清地问,“你是谁?”
“我是谁?”纪真宜好笑,凑近了他,装腔作势地说,“我是大魔王,一口吃掉一个小公主,嗷呜——”
谢桥的眼睛略微睁开一条缝,隐隐看清了他的轮廓,突然搂住他的腰,反身把他压进被窝抱在了怀里。纪真宜挣扎起来,被他强行箍住,哑着声说,“别动了,头疼。”
纪真宜竟然真的安分了,只低声提醒了一句,“那什么,起码吃片药吧?”
谢桥不应话,只抱着他,什么也不想了,下巴磕在纪真宜柔软的发顶,蹭了蹭终于满足地睡过去。
意识沉降到睡眠深海之前,他忽然想起那个问题——你的初恋是什么味道的?
谢桥的初恋是羊肉串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