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天黑了，好像被一块被裹满粉屑的板擦擦过的黑板。

唐海生紧咬着牙。

他大概快死了。

肚子从他们回来后就变得更肿更硬，他真庆幸自己下午和远方哥出去了，不然就再没机会了。

晚饭鞠远方煮了汤，是他们喜欢的口味。唐海生忍着痛喝了两碗。哥做的汤还是那么稀，也幸好这么稀，在他疼的牙打颤的时候汤水也能顺着牙缝流下去。

他忍着，始终忍着。他不愿意远方哥看着他死。

这床是实木的，很稳，他在里侧翻来覆去也不起动静，他居然就这样挨到了深夜。幸好是一人一条被子。

疼啊……原来死是这么疼的一件事。

快点结束吧，这疼甚至让人想要快点去死。等他在夜里合了眼，明天远方哥就开启新生活。他有好几次没忍住想要推醒鞠远方，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看自己的眼睛了。可手触着他薄薄的背心，指头又掐捏回手心。他欠他太多，怎么还要在弥留之际让他痛苦。都是这疼惹的祸，他想象中，自己是安详离世的，最好就在远方哥睡着的时候，这样他就不需要做更多的徒劳之事，也不需要多流一次眼泪。他要为远方哥多留点劲跑后面的人生马拉松。

如果可以，希望自己死后能留下魂魄，他绝对不会离开，就绕着他陪着他，如此自己也不算白死了。

枕头已经被汗浸湿，他感觉疼痛等级似乎又上了一层。自己经受的，怕不是最痛苦的死亡过程。还不如跳海来的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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