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中元,绛节飘飖。宁安皇帝于白水佛寺陈法供、饰盂兰,大会贤众而咏诵经书。直至云卷霞散,法会盛终,皇帝乘舆回宫。
七月天气尚炎。明月隐于轩窗,小扇轻扑流萤,氤氲烛火将人影两个双双映于窗侧。皇帝容色微倦,侍君刘氏跪坐身后替她揉肩捶背。皇帝微展长眉,伸手拈了粒碟中杏仁喂到刘氏嘴边。刘氏停手笑道,陛下不再喂进来些么?她斜睨一眼,意味深长。刘氏会意,连忙张口吃了,竟然大着胆子伸出舌尖舔舔她的手指,讨宠地笑。
气氛幽微之间,群青色门帘上立出一道女人身影。皇帝定定心神,便扬声道,进来说话。御前侍女紫见掀了帘子进来,刘氏连忙恭恭敬敬地跪坐一旁。紫见垂首道,臣有一事不知当不当禀。皇帝静静颔首。
——“长门宫韩侍君已自刎而亡。”
刘氏仿佛闻见不干净的味儿,嫌恶似的蹙眉。皇帝用力搂了搂他肩侧,口中向紫见道:
“死了?”“死了。”
“朕知晓了,你下去吧。”
紫见又道,臣仍有一事禀。皇帝道,讲吧。
“韩氏腹中,怀着未成形的一胎。”
皇帝尚未做出反应,刘氏立即反胃一般侧身干呕,声音听得心头阵阵烦躁。皇帝面露不悦,刘氏顿时畏缩,俯首连连道,臣知罪了,陛下饶命!或许刚刚听闻韩氏之事,他那妩媚眉眼染上惧色。皇帝道:“朕不罚你,回去好生歇息。”于是打发掉了刘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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