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劳驾，去小竹山。”

顾青云瞒下几个徒弟，寒冬腊月里，雇了辆农家的小马车，下了山。

这日子，天黑得早。顾青云一双手紧了紧身上的外袍，探出马车的脸被北风割得生疼。夜色昏沉，这会子没下雪还是好的，隐约看得清前路。风雪若是不大，估摸着，再有个十天，就到了。

只是不一会儿，鹅毛大雪便欺下来。

紧赶也难。顾青云心里头盘算，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个木匣子，撕下上头贴着的符咒，取出块白玉玉佩来，细细拿在手心。玉佩还在微微发着热，在黑暗中泛出暖黄的光。

他几微皱眉，叹了口气，将玉佩系回腰间。

这是块灵玉，竹七真人收他做徒那年，亲手交他，要他好好保管。师门里的人都有这么块东西，佩在身上，若是主人出了事，它能第一时间呼应来附近的同门。

顾青云那年匆匆离派，身边只带了青云剑和这玉佩。

他将玉佩封在匣子里，五十二年风平浪静，再没取出过。

如今相见，注定是不得安生了。

不知成四怎样了。顾青云想着，指腹摩挲着白玉。

破旧的马车孤独地行驶在苍茫大地之上，遥遥向前看去，白色的地平线，一眼望不到头。

一阵急停。

顾青云睁开了眼，没去探看前头一言不发的车夫。他坐在原地，纹丝不动。

外头，车夫早已昏迷在地，马儿乖乖地伫立在雪地里，身上的缰绳到了他人手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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